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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话重生!算法时代的叙事权争夺战与数字治理新挑战

发布日期:2025-10-08 13:52点击次数:193

很多人以为,神话只属于古典年代,其实它在现代也有现实的影子。不同的是,过去的神话由祭司编织,如今的神话从数据里长出来。信息与权力合谋,新的“万神殿”就会开门迎客。

权力与神话:从一座城到一座峰

在加勒比海的多米尼加共和国,1936年是一个节点。总统拉斐尔·特鲁希略决定把自己的名字镌刻到国土的骨骼上——首都圣多明各改名“特鲁希略城”,最高峰杜阿尔特峰也一度被改作“特鲁希略峰”。街道上的车牌写着“特鲁希略万岁”,教堂门口贴出“上帝在天上,特鲁希略在地上”的标语。权力并非满足于统治,它还渴望形而上的认可,把崇拜写入地理,把个人神话化为国民的日常。若把这一切放到今天的屏幕上,你会发现更省事的手法:不必更换车牌,不必制作标语,批量生成视频、推送到每部手机,算法会接过宣传机构的工作,一次次把某个版本的现实灌进人心。

虚拟偶像与宗教规模的奇异对照

权力制造神话,市场也制造。一位日本的虚拟偶像“初音未来”,诞生于2007年。她的形象、音乐可以无限复制,粉丝据说已达一亿级别——比锡克教和犹太教的信徒数量更高,低于道教。这组看似轻佻的比较,提示了一条不容忽视的社会学事实:当技术与文化消费合流,规模本身就会成为新“神性”的来源。传统宗教的组织和仪式要求时间与空间的投入,数字偶像则只需一块屏幕和一点带宽。从成本到速度的迭代,成了信仰式追随产生的土壤。如果一家AI公司能批量生成一万名虚拟偶像、再造一万名意见领袖,它就有能力在信息生态里开辟一万间神祠,把分散的人们召集进各自的“茧房”。

从一次晕倒到无尽的怀疑链

这种神祠不是空洞的比喻。新冠疫情期间,护士蒂凡尼·多弗在接种疫苗后接受采访,现场晕倒。随后出现一种流言:她因疫苗而死亡。后来她录制视频公开澄清,仍有不少人逐帧分析,声称视频是伪造,真正的她已经不在人世。这样的怀疑链条并不依赖证据,而依赖传播的惯性——第一批受影响的人开始在网络上以“辟谣”的名义反复评论、转发,后续群体被他们的声音带动,新的“故事”就此成形。在心理层面,这类故事满足了人的叙事需要;在技术层面,推荐算法把高互动的内容送得更远。当个人动机与平台逻辑彼此叠加,一个“主体间现实”的框架就开始起作用:多人共享的想象,逐渐取代了事实,被当成真实的公共版本。

“世界祛魅”的后果:梗的繁殖与神话的替换

尼采借查拉图斯特拉之口宣告“上帝死了”之后,现代人不意味着就不再需要神话。马克斯·韦伯讲过“祛魅”的命题:理性化把终极意义从公共生活中驱逐,伟大叙事退却到私人友爱、秘密体验,社会只剩下程序、规则与效率。一个吊诡的场景出现了——梗接替了神话。它柔软,好记,消费友好,碎片化,却又能依靠网络聚拢成声势。用这个视角回望特鲁希略的个人崇拜,会发现过去那种“巍峨壮美”的权力叙事要靠出入仪式和硬件,更像是一种古典工程;现在的数字世界里,叙事被压扁成短视频和图片,速度成为尺度,梗成为燃料。

时间的尺度之变:一秒钟的两种寿命

速度不仅改变叙事,也改变政治与监管的节奏。科幻作品《中国2185》描写了一个极端的场景:人的意识上传到数字世界,与现实人通信时,一封信里含着巨大的时间差。在高速集成电路中,每秒有几亿次脉冲,一个数字世界里的“一秒”相当于现实里的七百多个小时。那个世界的“两个小时”,已经度过了六百多年,拥有近一亿人口,公民的年龄是八百五十三岁。无论这是一种文学夸张还是技术隐喻,它都表达了一个关键事实:不同的世界,时间流速不同;不同的知识体系,更新周期不同。当一个领域每半年需要重建知识架构,另一个领域仍在吟唱《荷马史诗》、阅读柏拉图时,两个共同体必然发生认知错位,随之出现治理的失灵。

制度的反差:听证会里的尴尬对白

美国是运作两百多年的成熟共和国,但一次科技公司听证会上的对话,凸显了这种错位的日常面貌。参议员问脸书的创始人扎克伯格:你们到底存了多少类别的数据?另一个参议员追问:能不能打个电话让你们给他看约翰·肯尼迪的文件?还有人问:既然不靠贩卖数据盈利,是否靠基于数据的广告盈利?这些问题,更像是在问“如何操作脸书”,而非如何治理一个算法驱动的生态。扎克伯格回答“数据广告是基本商业模式”,在技术与制度之间拉出一道浅沟。这一幕不只是个段子,它提醒我们:当监管者未掌握被监管对象的知识结构,监管会失速,即便民主的程序健全,治理依旧可能无效。

国家与平台的两难:外生规则的瓶颈

传统国家机器拾起一个直觉方案:加强监管,不断监管。但数字世界每天产生上万太字节的数据,而法律以纸页的速度前行,双方运行在不同时间尺度。这种不匹配,并不指向“不要监管”,而是指向一种对路径的重新发问:仅靠外生的规则,能否把一个快速迭代的算法社会稳住?若答案是否定的,那么我们需要在代码层面形成具有约束性的内生机制——一种天生属于程序员和网络用户的解决方案,能被写入系统、自动执行、持续修正,才能触及隐私保护、算法透明与权力边界。

阴谋论与个人崇拜的相互映照

把这条思路转回“阴谋论的繁殖”和“个人崇拜的培养”,会看到它们并非绝对对立。特鲁希略的时代靠硬件和制度造神,数字时代靠算法和梗造神。一个国家掌握了生成式AI,完全可能以更低成本重复过去的工程——把“特鲁希略城”的逻辑展开为海量视频和定制化推荐。另平台上的民间力量也能制造故事,集结资金与关注,把阴谋论的碎片缝成一张幕布。两者在逻辑上相似:重复、可见性与背书。区别在于,前者来自权力的中心,后者源自网络的边缘;一旦技术消除边界,这两种生产线会相互借力。

梗与信仰的心理机制

为什么这类神话有效?一个心理层面的解释是,现代社会的意义贫困与信息过载同时发生。人们寻求叙事的安慰,梗提供了最易消化的“解释框架”。韦伯所言“世界祛魅”之后,古典共同体的精神不再燃烧为“燎原烈火”,而只在最小的圈子里微弱搏动。技术就充当了一个新的神话生产者。它对宏伟的叙事无能,但却擅长制造无数小型的、可消费的神。AI若能量产上万神像,万神殿便能被铺成大道,行走其上的,是被算法分发的信众。

当事人的知识与角色

在这个主题上,中国学者张笑宇提出的观察耐人寻味。他毕业于北京大学,后在德国柏林自由大学攻读博士,著有《技术与文明》《商贸与文明》《产业与文明》《世界之中》,曾获第一届亚洲图书奖和第十七届文津图书奖。他指出,今天的监管实践往往只能证明传统知识精英对数字世界的无知,以及制度对现实速度的疲弱。如果要避免一个“数字极权”,仅靠公权力设置法律框架不够,还必须寻找一种“天然是数字的”方案。技术问题需要技术的自洽解决路径,这不是价值上的让步,而是时间与机制上的适配。

制度小科普:为什么外生监管难以奏效

在古典法治结构里,规则依靠立法、司法与行政三环协作,周期长、审慎、重程序。它适合稳定的社会结构,如土地、财产与身体的权利保护。数字世界的运行方式不同:算法根据用户行为实时更新,模型每几周或几个月迭代一次,平台的商业逻辑依赖速度与规模。法律的“慢”,与技术的“快”,并非谁错谁对,而是各自的本质决定的。如果把慢的工具硬塞进快的机器,结果就是听证会上那种尴尬的对话。对于算法的治理,需要把规则写进代码——例如可验证的透明度、可审计的日志、对数据访问的细粒度控制,以及对模型行为的自动化约束。这类机制不是对法律的替代,而是法律在数字环境中的“可执行化”。

从历史到现实的转圜

把特鲁希略的改名工程、初音未来的粉丝帝国、护士晕倒后的谣言链条、美国参议员与扎克伯格的对话、数字世界里的“时间裂缝”串在一起,我们会发现一条相通的线:叙事权力不断迁移,手段从硬件变成软件,速度从年计变成秒计。神话并没有死,只是换了服装。它既可能由国家生产,也可能由市场喂养;既能温和地伴随消费娱乐,也能煽动对立与仇恨。面对这样的世界,历史给予的教训是:凡崇拜的机制,都需要边界;凡叙事的权力,都需要制衡。边界与制衡如果不能内生于技术,就难以在速度上追上技术。

尾声里的一点希望

如果未来的AI公司真的可以量产一万套阴谋论、一万套信息茧房,人类的共同体还会存在吗?这不是危言耸听,而是现实的可能。正因如此,今天就需要练习一套新技能:在代码与制度之间搭桥,让规则的精神能被机器理解;让透明度不止是宣言,而是接口与日志;让责任不止是道德训诫,而是可追踪的路径。那时,神话仍会存在,但它不至于把世界撕裂成互不理解的藩篱。人类的叙事需要被保护,算法的速度需要被约束。我们不必回到神权政治,也不该停在技术乌托邦之间的空地上。最难的路往往是最必要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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